傅柯著作中為人熟知的「中國部位」,主要有二,反覆被人引述:《性史》(Histoire de la sexualit)提及中國的「性愛藝術」與《詞與物》(Les Mots et les Choses)引用波赫士(Jorge Luis Borges)的著名開場。兩個段落都不長,前者僅僅數語,後者則引述小說,兩者都遠非傅柯書中關注的真正問題。然而,這個在傅柯筆下被描述為遙遠、神秘、差異於西方與惹人發笑的東方國度,即使僅寥寥數語,已引發無數的爭議與批評。
這個「保持開放」之地,在布洛薩書中首先捲入了中國的「性愛藝術」。傅柯並不是漢學家,他短暫提及的「性愛藝術」主要來自對高羅佩(Robert van Gulik)《中國古代房內考:中國古代的性與社會》(La vie sexuelle dans la Chine ancienne)的閱讀,將其置入於嚴格意義下的亞洲(作為)問題的跨文化研究情境之中並不適切,因為這將忽略傅柯就其自身問題(古希臘羅馬的性特質或主體性問題)發展所設定的條件。單純糾舉他的「中國誤讀」或過度推論並未能真正給予更多啟發,這是何以布洛薩指出,傅柯的研究前提「可以如此定義:我的研究活動有其無法脫離的認識論及檔案學的整體條件,我談的就是在這些條件下所能夠談的東西。」(頁41),對於「歐洲中心主義」的批判或許應與「以歐洲為中心」的研究做出區辨,這便是布洛薩所強調的「地緣哲學力量場域」的解殖立場(頁10)。